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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晚問了一下大致上都幾點起床？
原來是上午七點半
借宿的人怎好比主人晚起
夜裡
輕輕爬上為我準備的床
聊了會兒 竟凌晨二點多了
調了時間預備叫醒自己...那就六點半吧
五點，
迷糊的醒了一次，
帶著笑意的發現
竟 一夜無夢
雖然也不過進入夢鄉3個多小時
但鬆懈的神經
確實讓我變的不太像我
一般淺眠多夢
此刻竟然完全不同
還稍早了些
手機鬧鐘還沒響呢
再讓自己小睡一會兒
.............
一陣雀鳥的紛鬧成了極其自然的晨喚
醒來，
六點了
不等鬧鐘響
趕緊梳洗整理，收拾一番
等著時間慢慢過...
就怕開門的聲音吵醒了還在夢鄉的人
七點
盡量輕手輕腳的開了門
昨天夜裡才深入的這片田
就在門外
就這麼出了門
帶了MP3 伴著輕聲的旋律
緩步走向清晨的田野
熱切的張開雙臂
貪婪的呼吸
好久好久了
就盼著
這樣的憧憬會有一天真實的呈現
此刻就這麼清楚分明的在我眼前
煞時間
有點迷濛了
這一切像是偷來的
早晨的太陽還在晨霧中隱隱的泛著光
不太熱
反倒還帶著點涼
我喜歡這樣的透涼
走過好些不同種的作物
有的是知道的 有的是用猜的
原來
農忙的莊稼多半種稻
農暇的才會嘗試其他菜蔬果樹
迎面走來的農婦
咧著嘴衝著我笑
「小姐，這麼早來散步啊？哪裡來的？」
看來我的模樣不像本地人
信步再往前走
我的晨間散步運動
不覺竟已走了好遠
算算時間該往回走了
經過門口
沒急著進
昨晚猜想的鄰近的幼苗
等著證實究竟是種些什麼
真的是玉米耶
小小的幼嫩的苗
跟剛剛才看到比我還高的玉米田
陣仗確實不同
成熟霸氣的玉米結實可多了
低著頭看著 頭也沒抬
隱約一陣朗朗的問候
說實話 我沒聽清
因為當下思緒飄到別處
抬起眼
著汗衫的老農
露著前排只剩一顆牙的笑臉
笑著對我絮絮叨叨的說這些田
這些聽起來像是台語的字句
摻著少見的口音
好奇的問：「您打哪兒來？」
「江西呀....今年76了.....當年.......」
一樣是一九四八年
共軍要人、國民軍要人，
該跟誰？
就這麼出來了
當年，只有16歲
一晃眼 竟然一甲子歲月了..
到了台灣
每兩年跟著部隊移防
總是在外島、本島之間輪調
遇上了18歲的她
此時竟已然是個大小伙子，30了
本省人捨不得把女兒嫁給指不定何時要回大陸的阿兵哥
加上沒錢 沒田 沒資產 自然前途多難
老丈人不肯
台灣姑娘陪著他等
過了2年 成年了才嫁
因為姑娘的奶奶說話了
小伙子還年輕 現在沒有 可以努力 以後就會有！
「現在，我什麼都有，
我有五分田、兩個兒子一個媳婦都有車、
有房、孫子也好幾個了，我就住在前面那座樓.....」
「回去過嗎？」
「回了兩次，一次花了40萬，一次花了30萬....
兄姐們好些都沒聯絡了，大都死絕了.....
當年我離開，兄姐的孩子們都小，有的甚至沒見過，
見我回了，爭相帶著孫子輩的喊我舅爺....」
「見面禮準備了嗎？」
「就是紅包....就幾天下來40萬........應該不會再去了....我的家在前面！就那棟樓！.......」對他而言，家，在這裡！
一個甲子的歲月
轉化了一個操著江西異常難懂口音的歸人
竟口若懸河的用台語說著這一生的故事
早晨的田野間
除了發現多樣的作物
一起被栽植在同樣一片土地上
人 也如此這般...
2006.4.9 (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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